被割喉的伤口触目惊心。
赵离喉头涌起一阵铁锈般的腥气，想起前夜，她分明还躺在这人温暖的怀里，柔声撒娇，“娘亲，等下楚尘来了，你可得告诉他我睡了。”
顾绵翡笑意温柔，点头说:“好，小屁孩。”
赵离永远记得那个松口叫顾绵翡母亲的晚上，她由心底发出来的狂喜有多么充实。
她又有妈妈了。
可现在，她失去了她
“娘亲......娘亲，你疼不疼啊？对不起，是离儿不好，离儿不该出去的，离儿就要好好守着娘亲才对......”赵离嗓音破碎。
她俯身伸手去遮顾绵翡脖子上的伤口，神色癫狂，“娘亲别怕，我医术可好了，我一定会救你的，求你了，相信我.....你睁开眼睛好不好？我真的能救你......”
顾耀霆和顾耀林茫若未闻，他们的心已被狠狠撕裂，绝望的痛苦灌进血肉模糊的伤口，他们自顾不暇。
楚尘的心抽抽地疼，上去拉回赵离的手，眼泛泪光，极尽温柔安抚着。
“离君，别怕，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好不好？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赵离挣扎着，她眸中蓄满泪水，慌张地和楚尘解释，“楚尘，我要救我娘亲，我要救她.....”
楚尘耐着性子哄着赵离，心脏都被赵离的眼泪撕裂成好几瓣了，“好......我相信离君。”
说句没良心的，就连顾绵翡的死，都没让他像此刻担心赵离一般撕心裂肺的痛。
顾绵翡对于楚尘来说，就是个和善的长者罢了。
感情是有，但真没那么浓。
可楚尘越是这么安慰，赵离越是崩溃，她亲手撕碎了自己的美梦，“你骗我......”
赵离心脏就像被人一片片切开般地疼，眩晕的疼痛中，她在继续自欺欺人和选择清醒中，选择了后者。
“我要杀了她们！”
认清事实后，赵离推开楚尘，往房外狂奔而去。
杀了柳光正，杀了张芳，杀了参与这场谋杀的所有人！
楚尘看到赵离失控，立刻追上去拦。
“离君，你冷静一下，此事，我们从长计议......”
仇要报没有错，但肯定不是用这种注定是冲上去送死的方式来报。
若此事真是柳光正一伙干的，此次她们找来的这些人，杀人手法凶残无比，赵离贸然往前冲，后果必定比顾绵翡更惨。
“妻主......”哭到失神的顾耀霆，此时也恢复了一丝清醒，知道赵离想做什么，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，也追了出去。
顾耀林则一动不动，守着顾绵翡，枯跪在那里，犹如一座没了生气的雕塑。
楚尘追着赵离出了内院，才终于从背后将赵离抱住，让她停下了往前冲的脚步，“离君，别这样，我知道你难过，可越是这时候，我们越是必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，而不是冲动，你懂吗？离君，别去......”
“楚尘......可，我没办法了......”赵离心血翻涌，艰难说出这句模棱两可的话。
她的信念，在顾绵翡的死中逐渐崩塌，曾信誓旦旦想坚持自我，不想随波逐流顺应这个世界，誓要用律法作为捍卫自己的武器，去冲锋陷阵。
此时在顾绵翡的死前，似乎成了笑话。
这个世界的恶，超乎了赵离的想象，所有的秩序法律也好像只是一个空架子般，让人难以依靠。
也许穆玉的想法是对的，以牙还牙才是取胜之道。而一开始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捍卫一切的她，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，可悲亦可笑。
既然如此，她不想做异类了，她要做比那些凶手更凶狠的恶狼，让那些人付出代价，
“离君......别这样，我们一起想办法，好吗？”
楚尘从赵离的话中听出了孤寂至极的绝望，他不禁心如刀割，手上更用力把赵离抱紧。
赵离不为所动，瞳孔涣散着注视前方，挣扎着想从楚尘的怀抱中出来，“楚尘，我必须去。”
顾耀霆在旁见赵离挣扎，正想上前。
黄旭讽刺的声音突然自房顶上响起，“去干嘛？送死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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